彬抖得更厉害了,努力把身子缩到最小,哭都不敢哭出声,唯恐引起吕文德的注意。
但等到所有军令传达,战况对宋军越来越平顺之后,吕文德还是看向了他。
吕文德背上疮发作,愈发痛楚,甚至哼了一声。
但他身为三军统帅,不能在这种时候歇,于是看向陈元彬的目光愈发可怕起来。
“拖过来。”
“少保,少保,学生是猪油蒙了心啊……”
“天还没亮。”吕文德自顾自道:“老子打败元军之前还不睡。”
“少保饶了学生吧!呜呜……”
“从脚趾头开始,一寸一寸地铰。要是元军大败之时他还没死,老子赏你一万贯。”
这句话,吕文德已是对着身边的亲兵说的。
陈元彬巨恐,恨不能晕过去。
下一刻,鞋已被褪了下来,那亲兵毫不留情,一刀便铰下他的脚趾。
“啊!”
“一寸寸,慢慢来……”
战台上,惨叫声就这样回荡,与远处的战场相互呼应着。
~~
襄阳城头上,吕文焕望着城外的战况,在天光将亮时抬手下了军令。
“传令下去,水师随本将出战。”
“将军,吕少保是让你出城支援他。”有将领上前提醒道,“水师抄元军后路,万一激得元军与吕少保鱼死网破……”
“本将自有分寸!”
吕文焕按着刀转身走下城头,语气愈发坚决地强调了一遍。
“水师随本将出战。”
他是襄阳守将,首先要保证的是襄阳城的安危。
但最让他感到危胁的不是李瑕,而是鹿门山。
李瑕兵少且疲备,攻不下襄阳,战略的本质无非是吓唬宋廷;鹿门山才是顶到襄阳咽喉上的一根刺。
百家奴都被逼到汉江边了,为何还敢如此嚣张?
因为身后有鹿门山城垒容纳援军,保证他的退路安全,还可以随时支援。
此战吕文德击败百家奴已不难,但如何给胆敢渡江的蒙军重创?如何打击鹿门山城垒一次?
这才是吕文焕所考虑的。
朝廷上有很多人说他不如高达,但他也是良将。
这次襄阳之战,他的诸多策略既不是因为同情李瑕,也不是因为亲近元军,全都是实实在在出于大宋的利益考虑。
至少现在还是。
亲自排兵布阵之后,吕文焕在夜色中跃上战船,又看了眼襄阳城,脸色沉毅,下令道:“出发!”
一艘艘海鹘战船在夜色中扬帆,顺江而下。
渐渐的,能看到前方的江面上有着重重黑影,那是元军的浮桥周围散布着一些守卫着浮桥的船只。
“撞过去!”
“彭!”
海鹘战船那包着铁的船尖勐地撞向了元军战船的船舷。
木头的破裂声响彻江面,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