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就被林钱两家抬到了六千文一匹, 还有其他家陆续赶来, 陆家四老爷乃是陆县公的堂弟,大喊道:“旁人出多少我出双倍!”
简直是将棉布当金子来抢。
那乌护商人吓傻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车的布换成了一车的钱。
身旁还围着一群人与他说说以后这等彩棉有多少,他们要多少。
看着这些人为了些棉布争得面红耳赤,裴道真心中不由得暗笑。
北疆各位管事实在是聪明绝顶,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敛财高手,其实哪有什么乌护的彩棉?不过是先让这些人知道棉布之好,再假装颜色、质地都更好的棉布是从乌护来的,再让人假冒乌护商队,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强调其难得,想从这些世家手中多捞些钱财罢了。
裴道真还记得自己看见那丈高的织布机还有十四锭的纺纱机时眼都要瞪出来了,再看看那些织机上花样繁多的棉布,他还哆哆嗦嗦问陪他来的人:“这般好的棉布,我怎没在路上见过?”
北疆的官总是穿着与百姓无异,走在路上撞见了,裴道真都不知道那穿着青黑棉布衣的人到底是位北疆官吏,还是寻常的田间百姓。
陪他参观的年轻女官笑着说:
“裴大人若是想要知道这种特殊的布去了哪里?我安排一下,您明日就能见到了。”
第二日,裴道真就见到了一对穿着乌护衣袍的男女,一个笑着用稀奇古怪的语气说:“郎君快来看看我的布!”
另一个将棉布披在身上转了个圈儿,也笑着说:“乌护达奚可部特产棉布!”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是“边市通商”,实际是将北疆所产之物高价卖到中原去,还要巧立名目从世家的手中抠出大笔财物!
虽然心中一直隐隐有所觉,但是当这一切真的被摆在自己面前,裴道真还是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
那一日他神思不属,第六次把自己的儿子丢了。
可现在看着这些人被骗,裴道真心中只有畅快,什么君子不重利,那是没见过这么多钱!没见过这么多人抱着钱箱疯抢财货!没见过北疆那么多想要让百姓能多吃一口饭的官吏!是没见过一个堂堂国公,据有十几州之地,明明有万千法门过得奢侈无度,却衣食简单,身无片金,请人吃饭也只能请个蒸猪头,却愿意殚精竭虑设下这惊天之局,只为了让北疆多些路,多些马。
裴道真甚至有些可惜元帅竟然见不到此时此景,不能亲眼得见自己一番筹谋让这些人露出了何等贪婪的嘴脸。
不说那些棉布,连这些日新月异的各类铺子,他们赚的钱也都入了北疆的财库,再变成更多的铁犁头、耕牛和种子。
像这般假借乌护商人之事的不只在棉布上,跌打损伤的药丸、辛辣烫喉的药酒、各种山珍草药……都成了“乌护奇药”、“乌山八珍酒”、“金山奇珍”*,从这些世家子手中换回了大笔财物。
想起这些世家子们陆陆续续来丰州时,个个面带不屑之色,只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