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悬着的心缓缓放下,终于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你来找我,就是想问个因果?”
他看着我,目光坦然,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我可以得到答案吗?”他问。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若是记不起来,说明你我之间缘份已尽,尊上何必执着于此?”
宗荀轻叹了一声,点头道:“果然。”
我不愿细思他这“果然”是何意,只是温声道:“四海八荒,无论神魔,见了阁下都要称一声尊上。为魔者,做到阁下这种程度,也是到了极致。即便忘却了一两件前尘往事,也实在不必介怀,只当是无关紧要之人,无关紧要之事,忘了便也罢了。”
他默然看着我,良久之后,才释然一笑,道:“多谢淮亡大人为我解惑。”
我亦恭敬回礼,“不必言谢。”
他望向忘川风雨,叹道:“这忘川风雨,千年不歇,你一个年轻女子,长留此处,何堪寂寞?”
我微笑道:“论年纪,在尊上面前,我的确只能算是小辈。可谁又规定,断情绝欲的不能是年轻神仙啊?”
他饶有兴味看向我,点头道:“断情绝欲的年轻神仙?你心如平湖,无风无浪,果然当此称呼。”
我道:“尊上来此将我点评一番,受教了。若无其他事情,尊上请自便。”
宗荀笑道:“又要下逐客令了?”
我想起前几日与他在天庭见面时,也是不留情面地将他赶出春神殿。
如今却不好再那样板着脸毫不留情让他速速离开忘川,我只好婉言提醒道:“忘川腥风血雨,只怕污了尊上的衣裳。”
宗荀微微摇头,“可否容我在此逗留几日?”
我微惊讶,还没想好措辞,却见他已然转身走入船舱,悠然自得,似乎笃定了我不会拒绝他。
我只好暗暗念诀,紧急传话给牛头马面,让他俩先带着小蜜糖去蛮荒住上几日。
若宗荀看见小蜜糖,难免不会感应到小蜜糖是他的血脉,到时可就麻烦了。
宗荀盘膝坐下,温声道:“春神殿下,为何心不在焉?莫非我这个与你缘尽之人,在此会扰乱你的心神?”
我违心摇头,否认道:“不会,我只是……一个人习惯了。尊上若一定要在此欣赏忘川风景,请自便。”
毕竟四海八荒都要尊他一声“尊上”,他既然要在此逗留,我也不便拂了他意。
我走便是。
我不知该去何处,失神之际,行到了涓离的幽冥大殿。
涓离原本翘着二郎腿在那喝酒,看见我来,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头,丢掉手中酒壶,“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捡起酒壶,喝尽了壶中酒,道:“我来这里坐坐。”
涓离沉吟了一下,立即起身揪住我的耳朵,气急败坏地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是不是宗荀那玩意占了你的船,赖着不走。你没处躲藏,所以来我这里做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