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了的鹅卵小路上, 来到一片竹林, 寻到一处僻静之所在,干呕了几下,试着将那口酒呕出来。
可根本呕不出什么。
好在这么呕了几下,她这气息倒是顺过来了,也不觉得难受了。
正要起身,突然间,她感觉到一道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这是一个非常有存在感的人,气场很强大。
她之所以没警觉,是因为刚才正呕着难受,也可能是今天和同僚相聚太过放松了。
她缓慢抬起眼,看过去。
细雨缥缈,竹影婆娑间,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永盛帝。
他一身兖州镜花绫长袍,笔挺洒脱,翩翩立于微雨之中,薄薄的眼皮微垂着,神情喜怒难辨。
叶天卉想起自己的呕吐,便有凉意隐隐自脚底泛起。
其实最初怀孕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和他坦诚相待,毕竟她是他的臣子,对朝中事她再清楚不过,他膝下无子承受着诸般压力。
无论从一个女人的角度,还是从一个臣子的角度,她都多少存了一些心思,想和他商量一个完全之策。
但是这个心思又是微妙的,也是很脆弱的,是在她铁骨傲气以及叶氏一脉前途的思量中勉强露出的一点触角,脆弱到稍微碰到一些阻碍也就缩回去了。
回京后目睹的种种,让她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今既然放弃了,那她便做好了各项准备,就不会轻易改变。
其实也没法改变。
她看似选择很多,但前面的路却是越走越窄。
朝中诸般传闻,都说婆罗花开,为大福德大吉兆,天子要在这花开之际选封一位皇后。
是以燕京城的各家,但凡有适龄女儿的全都在摩肩擦掌,卯足了劲要争。
比如今天提到的信国公千金,她是见过的,才刚刚及笄,花一样的年纪,娇羞美丽,才华过人。
她若个男子,她自然也是喜欢的,窈窕淑女,谁不喜欢呢?
而他是万圣至尊,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喜欢的话就要,就算不能当皇后也能当贵妃,没什么不可以。
这么比较之下,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她便越发清楚了。
她很清楚她的专长在沙场,这后宫绝不是她的战场,争那皇后之位,她做不到,也不可能和人家争。
这是她十三四岁时就为自己选择的路,而今,纵然知道自己的割舍有些痛,但她也不会后悔,这世间本就有所得便有所失。
她既然决定了,那就不会回头。
如今陡然间被这个男人撞见了自己的孕吐,她多少有些被人看透的狼狈和无奈。
更担心自己的诸般规划瞬间成空。
正想着间,永盛帝走上前,优雅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块雪白的锦帕,递到她的手中。
他没什么情绪地道:“擦擦。”
一阵风出来,竹叶随风而动,发出接连碰撞的细碎声响,